「不胜不归,不死不休。」
宁奕俯身跪拜下去,「只求陛下允准,放过无辜的公主们。」
「小慈误人,妇人之仁。」父皇有些站不住了,喘了口粗气,颇为不认同,「百姓安居乐业,不宜再起战事。牺牲朕的女儿,能换天下安定,朕也只能狠心。」
「可是陛下,靠这样割地赔款和亲,委曲求全换来的安定又能维持几日?百姓想要的是长治久安,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。」
宁奕抬起头,肩上的衣服已经渗出了血迹,他脸色苍白,眼里的光却耀眼。
「卑职冒犯,说句大逆不道之言。刚九公主说,和亲是一种挑衅,卑职看来,这是一种羞辱,羞辱的就是如卑职这般,躲在女子背后苟且偷生的无能的儿郎们!」
「孽障!」
父皇暴喝一声,怒目圆瞪,面上涨得紫红,身形摇了几摇,轰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。
「陛下!」
「父皇!」
我和宁奕,跪在了勤政殿门口。
太医宫人来来回回忙进忙出兵荒马乱,无人顾得上我们。
正是暑热难耐的天气,伤口闷痛,还有些发痒,不过三刻钟的工夫,我便摇摇欲坠,头晕眼花。
我跪得端正,耷拉着脑袋,趁人不注意悄悄瞥了眼宁奕。
他脸上没什么血色,却跪得心甘情愿,在我身后一步之遥,宽阔的肩膀居然恰到好处地为我遮住了一方毒辣的太阳。
察觉我的目光,他抬眼,碰了个正着。
热烈得有些晃人的阳光里,两个带着伤,面容憔悴的始作俑者,像两只鹌鹑,傻里傻气地互相望着。
我忍不住偷偷笑,又使劲憋住。
待到日头西斜,父皇醒转过来,眼见着太医正走出来长舒了口气,脚步都是软的。
我听到父皇无大碍之后已经放下的心,又再次拎起来。
父皇最终还是没有召见我们,出乎意料的是,竟也未责罚我们,只命身边的周公公传了口谕。
九公主禁足公主府。
安远将军宁奕即日起官复原职,领两万精兵,平乱退敌,一月为期。
今天的月亮明亮极了,月光洒满官道,我和宁奕一前一后慢慢地往回走。